第十四個願望：不要遺憾

我在家裡做的炒飯

    前幾天突然問阿母：「阿嬤百日是什麼時候？」其實阿嬤在我們心中的意義就像每天都要呼吸一般重要與自然，所以不想，有時候彷彿會覺得人都還在。「我不知道ㄟ。」阿母冷靜地回答。睡前，我默默地把日子算出來了，而隔天下班回家，發現媽媽也把時間算出來，記在筆記本裡。

童年阿嬤為我介紹過的絲瓜花

    阿嬤在生前曾在鬼門關前走幾回，意志力堅定的祂總是沒有放棄留下來陪我們，只是眼見祂越來越虛弱，從能走、能動、能說，漸漸只能坐在沙發上從早到晚等待我們回家、見一面，然後進房睡覺，心裡很不忍，甚至覺得自己自私。阿嬤是個很好動的人，如今因為我們不捨而被牽絆在病痛的軀體裡，這樣的不捨，是孝嗎？所以阿嬤選擇離開我們的當下，我沒有哭，我心裡跟阿嬤說：「阿嬤，祢放心，我們會好好照顧自己，祢也要好好照顧自己、不要牽掛我們。」偶爾想想，這樣的冷靜會不會太無情？


    最近，一直在回想阿嬤喜歡吃什麼，想在百日時為祂準備一下。

    但，卻始終想不起來。


    我不斷地在我記憶裡搜索，阿嬤喜歡什麼？愛吃什麼？口頭禪是什麼？我居然都不確定。然後我問我自己，我煮過任何料理給阿嬤吃過嗎？我店裡的任何一道菜，阿嬤吃過嗎？

    對我的生活經驗來說，「吃」是一種關懷的表現，小時候吃生冷會肚子痛，所以阿嬤會準備十全、八珍...之類的燉補給我吃，而阿母準備的是簡易版人參燉腰內肉。大學住宿舍後，每次回家也是一直吃、吃、吃，我心裡明白這是關心，也吃得很開心，但卻太過視為理所當然，以為一切可以持續不變。投入工作後更是誇張，每天只記得那些工作沒做完，我甚至不關心天氣冷了要不要換棉被、記不住自己鞋子穿幾號。

    真是傻了！

小時候常吃的麵線

    這一切一直到某天吃飯，找遍公司附近的餐館居然沒有一間讓我願意停下來，我當下才警覺，日子要這麼過嗎？我在乎公司拚營收、在乎客戶要結案、在乎某某大哥愛吃什麼、在乎某某時節要送禮...，我自己呢？我家人呢？我還要在乎什麼？


    現在，轉身經營一間餐館，自己站在櫃台迎接來來去去用餐的人們。有時，客人進到店裡來眼眶噙著淚；有時，客人邊用餐邊接電話回覆客戶，走進走出好幾次...，當下都令我回想到不久的以前，也讓我思索，每天24小時、一年365天，人的一生約莫七、八十年，腦容量就是這麼大、能注意的事情就是這麼多、能付出的能力就是這麼一丁點，什麼才是最重要的？

    從「吃」開始，可以嗎？

    你最在乎的人愛吃什麼？你為他準備過嗎？如果某天對方消失了、你突然記不起他喜好的口味，你會遺憾嗎？

    如果會，那就此刻起開始關心、行動吧！人生很長、也很短，不要遺憾，不要遺憾！